进攻宸濠

王阳明派出的探子探明宸濠布设在南昌城外的伏兵有千余人,并且把他们的驻地也都搞清楚了。回报王阳明后,王阳明立即派刘守绪等率精兵四百从小道偷袭宸濠的伏兵。一时间伏兵溃散,朝着南昌城拼命地逃跑。

南昌城内的守军突然听闻王阳明的大军已到,而且把伏兵杀得四散而逃,所有人都惊骇异常,相互转告,很多人都有了畏惧逃跑之意。

二十五日早晨,各哨皆按事先的安排到达指定地点。王阳明再次申明纪律,要求一鼓响,必须到城下;二鼓响,必须登城;三鼓响,必须攻克指定区域,如果不成,就斩杀伍长;如果四鼓响了,还没有攻占指定区域的话,那就斩杀带兵的将军。

各哨的统兵官都知王阳明的军令严明,所以一听到鼓声,所有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着南昌城冲去。伍文定率领的士兵率先登上城墙,守城的叛军见官军的势力强大,于是有的就临阵倒戈,有的就呼号狂逃。城中杀声震天,已经进入城内的官军砍开城门,各路大军蜂拥而入,很快就占领了南昌城,活捉了宜春王栱樤,宁王的三儿子、四儿子和太监万锐等共千余人。宁王的眷属见南昌城已破,最终全部选择了自焚,可怜一百多人全都化作了一阵烟灰。自焚的火势太猛,把周边的房屋都给引着了。

王阳明进城以后,传令各统兵官,要求他们协助救火,抚慰居民。火熄后,伍文定等都来参见,并将捉到的犯人押到堂下。王阳明问明情况后,暂时将他们全部关入大牢。王阳明命人查封南昌城的府库,搜获大小衙门印信九十六颗,人心始安。曾受宸濠威胁被迫投敌的原布政使胡濂、原参政刘斐、原参议许效廉、原副使唐锦、原佥事赖凤及南昌知府郑瓛、同知县何继周、通判张元澄、南昌知县陈大道、新建知县郑公奇等都来自首。王阳明没有治他们的罪,反而好言安慰他们,有诗为证:

皖城方逞螳螂臂,谁料洪都巢已倾。赫赫大功成一鼓,令人千载羡文成。

二十二日,王阳明又打探到宁王已经解除了对安庆的包围,移兵于沅子港,先派凌十一和闵廿四分率两万兵将,疾驰南昌,自己帅大军随后而至。王阳明问计手下众将,大家都说:

“贼势强盛。今既有省城可守,且宜敛兵入城,坚壁观衅,俟四方援兵至,然后图之。”

王阳明笑着说:

“不然。贼势虽强,未逢大敌,惟以爵赏诱人而已。今进不得逞,退无所归,其气已消沮。若出奇兵击其惰归,一挫其锐,将不战自溃。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也。”

恰在此时,抚州知府陈槐和送贤知县刘源清各自带着士兵前来助战。王阳明派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各领兵五百,分作四路并进;又派余恩领兵四百往来于潘阳湖上,引诱叛军;又派陈槐、王轼,刘守绪和刘源清等各领兵百余,在四面布设伏兵,待伍文定率军与敌人交锋时,大家合力击之。待一切安排妥当后,王阳明下令打开粮仓,大赈城中军民等。王阳明又担心原先与宸濠交好的宗室、郡王和将军等可能会成为宸濠的内应,于是亲自前往安慰,让他们安心。王阳明贴出告示:

省城七门内外军民杂役人等,除真正造逆不赦外,其原役宁府被胁伪授

指挥千百户校尉等官,及南昌前卫一应从乱杂色人役,家属在省城者,仰各安居乐业,勿得逃窜。父兄子弟有能寄信本犯,迁善改过,擒获正恶,诣军门报捷者,一体论功给赏。逃回投首者,免其本罪。其有收藏军器,许尽数送官。各宜悔过勿取灭亡。特示。

二十多张告示贴遍了城门内外。

二十三日,宸濠的先头部队在凌十一和闵廿四的率领下已到达樵舍地区,战船遮蔽了长江,前后绵延达数十里。王阳明命官军趁着夜色前进,伍文定和余恩在正面假装阻击,邢珣领兵绕到敌后,徐琏,戴德孺从左右两侧,各自出击。

二十四日早晨,北风大作,叛军极其嚣张,乘风而行,直逼黄家渡,离南昌仅三十里。伍文定之兵与叛军刚一交锋即假装败逃。余恩也是这样,刚一交锋就假装败退。看到官军如此不堪一击,叛军就开始轻敌了,各船竞相向前冲击,前后开始变得不相连。这时,邢珣领兵从后方突然插入,叛军的战船立马大乱。伍文定和余恩又领兵杀了回来,徐琏和戴德孺从两侧夹击,再加上四面伏兵纷纷扰扰,呼啸而至。一眼望去,满鄱阳湖都是官军。

凌十一和闵廿四本是在江湖中打劫的劫匪,哪曾见过这等阵势。两人吓得肝胆俱裂,急忙下令撤退。一撤退,叛军就彻底乱了。官军追赶十余里,擒斩二千余人。凌十一中箭落水。叛军落水而死的达到一万多人。闵廿四带着数千名残兵退守八字脑,但是手下兵士开始逐渐逃散。宸濠听闻凌十一和闵廿四失败的消息后大惊,刚忙将九江和南康的守城之兵全部调了出来,以求扭转颓势。

王阳明探知到这一消息后,心中大喜,对身边众将说:

“贼兵已撤,二郡空虚矣。不复九江,则南兵终不敢越九江以援我。不复南康,则我兵亦不能逾南康以蹑贼。”

于是派抚州知府陈槐领兵四百与饶州知府林瑊所率的兵马一起进攻九江。当时,恰好建昌知府曾玙也率兵前来助战。王阳明就派曾玙卒兵四百与广信知府周朝的兵马一起进攻南康。

二十五日,宸濠发布奖赏规定以激励将士。带头冲锋的,赏银千两;作战中受伤的,赏银百两。宸濠传令下去,要求各军合力在鄱阳湖上与官军决一死战。这天北风更大,叛军顺风作战,很占优势。伍文定率兵打头阵,但因风势不顺,被叛军杀了数十人。

王阳明望见官军有败退之意,急忙让人取来令牌,并将宝剑交给中军官,下令斩取领兵官伍文定的头示众。但是,王阳明又暗中嘱咐中军官说:

“若能力战姑缓之。”

伍文定见到令牌,大惊失色。亲自握着武器站在船头,监督军士作战。因为逆风,火炮的余焰把伍文定的胡子都烧没了,他也不顾。军士都拼命死战。好在邢珣等率兵及时赶到,一齐放炮,炮声震彻天际。炮弹将宸濠的副舟击碎了。闵廿四也被炮弹给打死了。宸濠大惊,下令将自己所乘坐的战船移到安全地带。叛军见宸濠的船走了,都以为他逃了,于是也无心再战,很快就溃败了。在这一战中,官军擒斩二千余人。淹死的叛军无以计数。

宸濠将残兵聚集于樵舍,船与船相连结成方阵,以便四面都可以和官军作战,并将自己的金银全部拿出来犒赏将士,计划在第二天和官军决一死敌。

王阳明让官军秘密准备了很多柴草,计划用火攻来击败宸濠。王阳明命邢珣击其左,徐琏、戴德孺击其右,余恩等率兵四面埋伏,只要望见火光,所有人一起进攻。

二十六日早晨,宸濠召见群臣,责备诸将不能力战所以才导致连连失败。他还命人将杨璋,潘鹏等十余人抓了起来,责备他们坐观成败、全不用心,想把他们斩了以正军法。杨璋等人极力辩解,这才免得一死。

正在宸濠与众人争论之际,忽然四下里喊声震天,原来是伍文定率领官军用小船装满柴草,正在趁着风势放火。火烈风猛,很快就将叛军的船只给引着了,宛如三国时的火烧赤壁。各路伏兵望见火光,一起杀来。叛军的战船四面皆火。栱栟被火烧得从船舱中逃了出来,结果被官军给杀了。王春和吴十三被生擒。王阳明派人举着大令牌晓谕各军,大令牌上写着“逆濠已擒,诸军勿得纵杀,愿降者听”几个大字。官军看了,以为宸濠真的被活捉了,于是士气倍增。而宸濠的叛军则莫不士气低迷,争着找小船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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