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重逢

温若宁去往蒙城的路上,遇见不少巡逻的兵士,但他们都未曾讲温若宁放在眼中。任兵士想破头皮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满脸伤痕,衣着破旧的女人会是皇上疯了样要寻找的温贵妃。

温若宁贵妃的头衔自然是闻人延华封的,闻人延华与楚无恨交战后,自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于是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为温若宁洗冤。闻人延华自是没料到温若宁已被御林军追捕,直至温若宁到了蒙城又被劫走,何伯等人见了闻人延华,他才了解整件事情,是以闻人延华大笔一挥,直接在边关封了温若宁贵妃的头衔,倒是破了先例。

温若宁失踪,闻人延华一边顾着战事,一边焦头烂额地派人寻找,却始终没有消息。闻人延华只要一想到温若宁怀着孩子,却还受尽苦难,生死未卜,就恨不得将所有伤害她的人通通处死。

走上了官道,路就平坦了许多,但温若宁行走起来依旧艰难。她脚上的布鞋早已磨破了洞,脚趾露在外面,被冻的通红。温若宁一双手上布满了血痕,被树枝挂出的伤口有深有浅,都已结了痂,看上去惨不忍睹。

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暗的时候,温若宁总算遥遥望见蒙城的城门,却冷不丁地被两个小兵拦住。

“什么人?出示你的令牌。”小兵喝道。

“令牌?”温若宁不解道。

“没有令牌你还想进去,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村妇,滚滚滚!”小兵说着还在推推搡搡。

温若宁被推得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站稳,对小兵道:“我……我是温若宁,你去找到皇上,告诉他是你找到我,你会加官进爵的。”

“温若宁?”小兵轻哼一声,“你以为自己姓温就是贵妃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说罢,小兵一甩手,推开温若宁就要离开。

“等等,”温若宁紧走两步,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块翠玉,递到小兵手中说:“请您通报皇上,就说温若宁回来了。”

“切!想贿赂我?”小兵不屑的看看温若宁,又看看手中的玉,眼中忽然放出光彩。

“你们在做什么?前面是谁?”忽然一阵马蹄声伴着厉喝劈空而来,温若宁抬头望去,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骑马向着他们奔来。

“何……何将军。”小兵吓得慌忙下跪,手里的玉都险些拿不稳。

“何伯?”温若宁疑惑地看着面前翻身下马的威武男子。

何穹听见声“何伯”,这注意到身旁这个憔悴的女子。他看了温若宁一瞬,心中大惊,赶忙走上前,问道:“娘娘,是您吗?”

“是我啊,何伯,”温若宁虚弱地笑笑,“皇上在哪?他好吗?”

“皇上就在城中呢,您失踪了,皇上可是急坏了呀。”

“他是该替我担心一回,我的苦总不能白吃啊。”温若宁声音渐低,身子晃了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娘娘!”何伯赶忙上前扶住温若宁,又转身呵斥身边小兵:“还愣着干嘛,不赶紧回城通报去?”

小兵看着温若宁,大脑一时完全不能反映,听见何穹的厉喝,吓得差点跪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将温若宁的翠玉双手奉上,随即赶紧拉着同伴往城里狂奔,生怕温若宁一开口便要了他们的小命。

何穹让温若宁倚在马背上,自己牵着马慢慢往城里走,方才走了一段路,便瞧见一人策马狂奔而来。

“吁。”一匹高头大马在何穹面前停下,闻人延华翻身下马,一身玄色袍子,丰神俊朗。

“宁儿。”闻人延华迎上去将温若宁从马上抱下来,一声宁儿唤得满是歉意和心疼。

何穹悄悄退到一旁,拦住了急匆匆赶来的一众侍从。

闻人延华抱着温若宁,只觉得她轻飘飘的,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看着温若宁脸上、手上的伤,闻人延华只觉嗓子里仿佛堵了块石头,硌得生疼、

“延华,你怎么多了这么多胡茬,好丑。”温若宁轻抚着闻人延华的脸颊,直呼了他的名字,就像普通家庭的夫妻一般。

“好不容易见面,你却来嫌弃我。”闻人延华抱着温若宁,旁若无人地往城里走着。

“你是我的夫君啊,再嫌弃,也是夫妻。”温若宁靠在闻人延华怀里,目光有些涣散。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般,只想睡去,可胸口却一阵阵发热,闹得她无法安睡。

“呕——”温若宁再压不住喉间的腥气,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便头一歪,再不省人事。

“宁儿,宁儿,你怎么了?”闻人延华瞧着温若宁吐血,一时慌了手脚,抱紧她开始往郡守府狂奔,怒吼着:“太医,福泽,宣太医。”

郡首府内,闻人延华卧房。

“月扬,情况如何?”闻人延华焦急地立在床侧,蹙眉问道。

月扬收回搭在温若宁腕上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这才对闻人延华道:“她只是过渡劳累,气血不足而已,并无大碍。”

“那毒呢?”

月扬默了一阵,道:“奇就奇在这毒上,按道理来说,此毒不该无药而解,但她身上的毒却无故地减弱许多,不知是为何。”

闻人延华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似自语般地道:“没事就好。”

“皇上,您不问问孩子吗?”

闻人延华缓缓摇头,“我只要她安全,其他的不重要。”

月扬轻叹,转身出了房间,留下闻人延华与温若宁二人在房中。

闻人延华熄了屋中的烛灯,褪去外袍躺在**,他轻手轻脚地将温若宁揽在怀中,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在她额头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宁儿,对不起。”

“宁儿,我见到他了。多年未见,他长得愈发像当年的皇后娘娘。我与他在蒙城外约见,他提到了你,我从未想过你们竟有过那样许多回忆。”

温若宁从昏睡中渐醒,她疲惫地挑起眸子,看着闻人延华说:“皇上,我与楚无恨,除去那些无所谓的记忆,再无其他。”

“你醒了?”

温若宁嗯了一声道:“睡得久了,腰有些酸。”

黑暗中,闻人延华轻轻勾起了唇角,他拥住温若宁,一下下揉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皇上,我这一路走来虽说甚是辛苦,但心里终还是喜的。无论怎样,我的命保住了,孩子也安然无恙,总算是到了蒙城见到你,我们一家团聚,着实是叫人欢喜。”

“这些天来,我派了许多人到外去寻你,却终是没有消息。也就是在前两日才知晓你被困在岚熙的营中,原本我是打算趁着休战去到那里救你,却没想今日竟在城外见到你,实在是让我意外。”

“岚熙……闻人岚熙,皇上,您是否太仁慈了?”诚然,闻人岚熙便是楚无恨的本名,温若宁在失忆前也是知道的。

“他终究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可他却要夺你的皇位,取你的性命啊。”

“原就是我对他不住,若不是我现在毫无退路,就算将此位还给他又何妨?”

“你当初真的……杀了皇后娘娘吗?”

失去光源的屋中,只剩下窗外的月亮映进来的微光。温若宁看不清闻人延华的表情,仿佛觉得他脸上有些笑意。

“宁儿,与我相处这许久,你可相信我?”

“既然做了你的女人,那么你的话无论真假,我都该是信的。”

“如果我说,我没做过呢?”

“我信。”温若宁说的坚定,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的这份笃定究竟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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