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长公主之死

一会进了酒楼,等着上菜的工夫,见他二人都沉默不语,王守约问道:

“你们两年纪轻轻便过了科举,还得了京官,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理想跟现实的差距,有点大。”

冯宽苦笑一声,“头儿,您应该来了一段时间吧。难道没觉得,咱们提刑司那地儿,看着,甚至都不如……不如……”

“不如柴房是吧?嗨,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啦!哪像我以前,成天还要日晒雨淋的。

咱们提刑司增设不久,现在只是借了都衙的地,实质上是由枢密院直接掌管。”

“原来如此……”

冯宽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不待见咱们。”

陈志又问:“头儿,不管是都衙还是枢密院,咱们提刑司,具体要做什么呢?”

王守约摸了摸下巴,借着上菜的时机含混道:

“吃菜吃菜,时间一长,慢慢你们就知道了。”

吃完饭,王守约让他俩回去休息,从明天开始随时待命即可。

借着最后的休闲时间,冯宽想去弘道观看看许久未见的李清灵。

一听他又要去道观,陈志神色有些复杂,忍不住提醒一句:

“子虚,你武道近乎大成,最好少去那种地方,离那些人,最好也远点!”

“志兄实在多虑啦!”

冯宽愣了一下,笑道,“那什么修真修武的故事我也听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嘛,哪有什么神仙道长。

就算真有,晋阳宫那些人估计早就坐不住了。趁着还有空,你不去秦楼,看望看望你家秦如玉?嘿嘿~”

“找打!”

“拜拜了您嘞,哈哈哈~”

李清灵已经闭关许多天。

自从秦王赵元佐离开京城,没了具体的复仇目标之后,李清灵便一直窝在了地窖。

冯宽中途来过两次,甚至都没能进入静心阁。

这天,湘平过来敲了敲窖门,“灵儿姐姐,大哥哥他又来了!”

“不见。”

“大哥哥他武试得了榜眼,还封了官,就在京城当差,离咱们这里不远,他说,很想见见姐姐。”

李清灵沉默一会,语气柔缓不少,“让他好好做个清官,否则我定不饶过他!”

湘平撅了撅嘴,“红绫姐说,晚上要和圣姑一同去晋北王府,要在那里住好几天才回来。”

“妹妹你跟去便是,不用管我。”

“哦。”

清竹轩内,两人对坐,沈红绫笑着倾听,冯宽忙着诉说。

一会湘平一个人回来,冯宽这才停了嘴,渐渐安静下来。

”大哥哥,灵儿姐姐说……她说让你做个清官,不然,她以后会揍你。“

冯宽苦笑连连,沈红绫让湘平去院门口守着,给冯宽添上茶水,默默望着他。

收回思绪,发现她的茶杯还是空的,冯宽拿过茶壶,也给她满上,问道:

“怎么自己不喝?”

沈红绫目光灼灼,“我喜欢看你喝。”

冯宽手拿着茶壶,呆呆地望了她一会,哭笑不得道:

“你眼中的我,可能和我,不太一样。”

沈红绫不置可否,转而又问:

“公子眼中的红绫……是什么样?”

“飘然若仙,遥不可及。”

沈红绫失神一会,忽鼓起勇气,将手心贴上对方手背:

“如此……便不算遥不可及吧?”

冯宽心一颤,忙抽回手,起身告辞:

“天色不早了,沈姑娘……我,我要先回去,过些天再来。”

“公子下次过来,能否,给红绫带一样东西?”

“可以。”冯宽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

沈红绫展颜一笑,“真的?”

“当然真的,你要带什么东西?”

“风。”

从南院出来,低头琢磨沈红绫说的话,忽然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冯宽身子一震,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抬头一看,只见明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明兄……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风……是可以随身带走的吗?”

“道法再上一层,自然可以!”

冯宽身心俱震,好半天讷讷不语,最后又鼓起勇气,神色凝重地问:

“你也是修……”

“慎言。”明鸿淡淡一笑。

冯宽捂住嘴,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看。

“书,看了?”

冯宽点点头,又连忙摇头。明鸿眉头微皱道:“把官辞了,好好看书。”

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愣了一下,冯宽瞪眼道:

“你是神经病吧,拜拜!”

扬长而去,一会走回到巷口,闻到熟悉的香味,看到熟悉的面食摊,想着这会天色还早,陈志他们估计没回来,便准备过去吃碗汤面。

“老板,来碗面,多放香油、葱花,再整盘……”

“茴香豆干!”

被人接了话,冯宽闻声看去,但见竹棚的角落里,颜宁正捂嘴偷笑。

“老板,多加一碗面!”

“冯大人今天怎么有空?”

“少埋汰我啦,今天只是去报到而已。”

冯宽苦笑一声,“话说回来,这次秋试能过,多亏了宁姑娘你!”

颜宁坐靠过来,“那,你要怎么谢我?”

“咱俩谁跟谁啊,嘿嘿,那啥,这碗面我请了!”

颜宁微微嘟嘴,“公子也太小气了吧……那么大的宅子,说买就买了。”

“这事你都知道了?肯定是果儿跟你说的对吧!那边大门口,刚好就对着你们家后门呢!只是……我这官阶太小,又是武职,没敢去拜访大学士邻居。”

“说什么胡话呢!公子还这么年轻……再说了,我爹你也知道,确实……”

“那……宁姑娘若是有空,可以来我们这边坐坐!”

冯宽转念一想,“除了果儿、小夜,武状元也住我那里。过些天,我再把萍儿也接过来,大家年纪相仿,就跟自家人一样。

到时可以一起喝茶、下棋、打牌,聊聊理想、谈谈人生,嗯,想想就舒心!”

“嗯。”

王守约瞎忙活一整天,回去之后,耳边一直回**着那句“咱们要做什么事”。

他总觉得,来提刑司的这些天,自己像是在虚度光阴一般。

晚上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夫人赶去了外间。

独自坐了一会,借着迟来的困意,王守约趴在桌上打了会盹儿,马上便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

“长公主死了!”

与颜宁分开,回去之后,冯宽在书房翻半天,找出了那本皱巴巴的《道德经》。

刚准备打开,陈志一脸颓然进来,他急忙塞进袖口。

“怎么,没见到秦大家?”

“见到了。”

“那怎么还一副死样子。”

陈志不说话,直直地盯着冯宽看,看得他浑身发毛。

“阿志……那啥,是不是你见异思迁,或者……你突然不喜欢女人了?”

陈志摇头,失落无比地说:“她说想见你,让你有空,过去秦楼找她。”

“啊?”

冯宽回味一会,“阿志你不会……因为这个吃醋了吧?哈哈哈……别傻不拉几的,人家肯定是为了谢我好么!

毕竟,名义上是我救了她啊。

谁让你之前那么迷信来着,要是换作你进去给她服下丹药,搞不好啊,人家直接都以身相许了!”

陈志脸色好看不少,“那……到时你不能在那里呆太久,我在外面守着。”

冯宽白他一眼,“白痴,随便你。”

一直到睡前,冯宽才又想起袖子里的书。借着油灯翻了几页,原本会觉得无趣,可不知为何,上面那一行行并不十分工整的小楷,竟让他莫名的感觉舒服。

随意乱翻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

书不厚也不薄,一会看完,冯宽只觉得心静神明,顺其自然地开始打坐修习功法。

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

最让冯宽惊讶的是,不像之前,每次半夜练功都会困顿无比。

这一次,他只觉得浑身通泰舒畅,精神抖擞毫无困意。就仿佛,修行的同时,也经历了一场高质量的深度睡眠一样。

重新拿起那本道德经,回想着之前明鸿的话,冯宽心底升起一股异样感觉:

“真他娘的邪乎啊!”

没多时,果儿过来提醒道:

“公子,刚才有人敲门,让您和陈大哥赶紧去衙门集合。”

“哦,好嘞!”

延福坊白马寺,这时已乱成了一锅粥。

就算是之前被迫改名为福先寺的时候,寺内的早课也从未断停过。

可这一次,一众僧人齐集在大雄宝殿前的诵经台上,却迟迟不见殿门大开,讲经首座也不见踪影。

来庭县捕头陆永在寺内东厢房内外转了两圈,不得所以。

陆谦朝他使了使眼色,陆永无奈摇头,只得先出去。

见他出来,门口来庭县令等一众大小官员急忙过来问询,陆永说是因为惊吓过度,众人才暗自松了口气。

说话间,王守约领着一身皂衣的冯宽陈志,行色匆匆而来。

准备直接进去时,陆永怪声道:

“都在这儿等着吧!现在这里头,不是你们这些人能进去的。”

门口守卫的禁军也过来拦住他们,王守约不声不响,当即掏出一块铜符,守卫恭恭敬敬地让了路,冯宽笑道:

“多谢陆捕头提醒。”

见他三人进来,陆谦多看了冯宽一眼,也不说话。王守约朝他行礼,带着二人到最里面的一间庭院外,便再也进不去了。

冯宽忍不住低声问:“头儿,案发现场都不让看,这怎么弄?”

“我哪知道。”

王守约眉头紧锁,“你们先在附近转转,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一会报给我。”

冯宽撇了撇嘴,陈志随口多问了句:

“那位长公主,就是死在这里面对吧?”

王守约嘴角微微抽搐,冯宽赶紧捂住他嘴,强拉着他走开了。

“志兄,你是不是还在梦游啊?这么犯忌讳的话也敢乱说。”

陈志扒开他手,打了个哈欠,“差点忘了这茬,子虚你倒是挺精神的!”

“那当然,年轻人嘛,就得有年轻人的样子……”

话说一半,忽然发现陆谦距离他们并不远,正眼神古怪的看向这边,冯宽咽了咽口水,拉着陈志又往另一边去了。

两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里面晃晃悠悠转了半天,已然天光大亮。

重新回到那院庭外时,里面传出了不小的哭声。

“头儿,刚才谁进去了?”

“好像是韩王殿下。”

“我说这声音怎么耳熟……”

冯宽当即恍然,“韩王殿下估计就在院中修行,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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