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哈哈哈，这次多亏了三弟你啊！”

冯宽又是欢喜又是难受，“冯小夜，以后可不许胡闹了啊，刚才，是不是偷听了她们说话？”

小夜趴在果儿怀里，不敢抬头看他。果儿又劝道：“公子你先不要说了，我以后看着他，保证不让他乱跑了！”

“不是不让他乱跑，等他身子好一些，我还要带他去城外骑马的。”

冯宽苦笑一声，“只是啊，该教的道理还是要教！果儿，你先把他放下。来，小夜过来。”

轻轻握着小夜双手，冯宽柔声笑道：

“是不是听到，她们刚才说，没有老师愿意教你？”

小夜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

“不算啥，逃避没用的，这消息要是落到那些人耳中，岂不是更加让人看轻了？”

冯宽摸了摸他脑袋，“咱家的冯小夜，只是暂时不想说话罢了，又不是真的笨。小夜，你要证明给他们看，是他们看走眼了，并不是你不能读好书，对不对？

暂时不能说话有什么关系嘛，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说话，只要咱们肯下功夫，以后一样可以考状元！等到那个时候，追悔莫及的是他们！”

小夜睁着大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冯宽，努力将这些话在脑海中重复一遍，最后似乎听懂了一样，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对了嘛，咱家小夜啊，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冯宽朗声笑道，“果儿，你带他回去歇着，老师的事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等他们走开，三升佩服道：

“冯二哥，几天不见……我忽然感觉，你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哦……有味道？什么味道？”冯宽挺直身板，有些得意地问。

“这个。”

三升指了指他光光的脚丫，冯宽一愣，两人哈哈大笑。

进到里面坐下，寒暄一阵，三升马上又问道：

“灵儿妹妹，她……最近好吗？冯二哥有没有过去看她？”

“之前去过，她在观里认识了好朋友，还说准备长期留在那里。前几天我们还……见过的，大家都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

见他有些害羞的样子，冯宽忍住笑，压低声音问：“三弟，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灵儿妹妹？”

“嗯……呃？啊？？没有没有……哪有……罪过罪过！我只是出于关心而已……”三升连忙双手合十，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哎，当和尚有什么好的？爱不敢爱，恨又不敢恨的……要不你干脆还俗得了！”

“冯二哥！休得胡言！！”

三升忽站起身，一脸严肃道，“我乃佛门弟子，自然要守佛门规矩。爱恨嗔痴，都是大忌！”

冯宽被吓了一跳，连忙赔礼：

“好了好了，抱歉，以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三弟啊，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几天再回去！我让杏儿她们整一桌素席，晚上，咱们好好喝……呃……喝茶。”

“冯二哥，抱歉，刚才对你大吼大叫。”

三升忽然也觉得尴尬，坐下讪讪笑道：

“只是……这次过来，师父提前吩咐过的，让我晚上必须回去。

马上举办浴佛大典，寺里的事太多太杂，这次过来……师父还让我给你带了请帖，到时欢迎冯二哥参加浴佛大典！”

说罢，三升拿出一张请帖出来。

发现跟之前林木送的那个一模一样，冯宽不禁恍惚。

“冯二哥……冯二哥？”

“呃……怎，怎么了？”

“四月初八，到时别忘了去，寺里可热闹了！”

“一定，一定……呃，三弟，到时会有哪些好玩的？还有，会不会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宝贝东西，要展示出来的？”

“嘿嘿，好玩的多了去了，没法一一列举，你去了就知道！

至于宝贝东西嘛……我天台宗的圣物会在那天送迎到白马寺，供所有人顶礼膜拜！听师父说，这么多年，头一次这样呢！”

“哦……”

冯宽微微点头，“可是……我身为道家弟子……到时真能进去吗？”

“放心吧，我师父请你，加上有这个请帖，还怕有人拦你不成？再说了，浴佛大典一直都是面向所有人的，冯二哥你就看看热闹，别到处乱拜就行。”

“呃……哈哈哈，那我得好好注意注意，万一被我师兄师姐知道，以后，估计都回不去山上了！”

强留三升用了晚饭，临走时，冯宽塞给他一个包袱。

“三弟，里面的东西你都用的上。茶叶可以分给慧成大师一部分。还有几张银票，哎哎哎……你先别急着推辞啊！”

说到一半，见三升想要开溜，冯宽一把抓住他胳膊，“佛门再怎么清静，可人都是要吃饭的，有吃饭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被慧成大师收为弟子，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眼红着呢。

实力不够的时候，还是需要这些东西打点的，至少，可以少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省得耽误修行！”

眼见没办法再拒绝，三升只得收下，真诚笑道：

“冯二哥，方才的话并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味道了。

给我的感觉……仿佛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一样，我都有些不认得你了。”

“哈哈哈，其实以前我就想这样，只不过，实力和现实它不允许啊！”

……

为了小夜读书的事儿，冯宽第二天一早去了尚善坊司马家。

司马斌正喝着粥，看见被管事直接带进来的冯宽，激动得烫了嘴，一下子又跳又叫的，逗得旁边几个丫鬟嬉笑不已，却没人上去帮他处理。被管事的喝骂几声，她们才肯挪动脚步。

“冯……冯哥哥，嘿嘿，哎哟……”

“别说话，等我帮你把药涂上，一会就没事了！”冯宽好笑又感动道。

一会弄完，司马斌憨憨笑道：

“冯哥哥……你比这些姐姐们还要温柔。早上还没吃东西吧？我哥哥好不容易来了，几位姐姐，帮忙加几个菜过来吧！”

“早上哪有什么菜啊？”

一旁的丫鬟嫌弃道，“少爷，您是不是……又记错了？”

“那……”

司马斌又急又羞，“去我爹爹房里拿点茶叶出来，沏壶好茶总行吧？”

“哎哎，行了行了，斌弟弟不用忙活，我吃了东西过来的。”

“哦……那，那好吧。冯哥哥，今天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好多天没见你了，上次你被他们带走，我求了爹爹好久他才肯答应……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听到这，冯宽不禁感动又心疼，“斌弟弟，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当然没事啦！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恐怕已经到那边去了，指不定是活是死呢。”

“那些人都是坏人！冯哥哥，等我考上武状元，当了大官，以后一定帮你出气！”

司马斌话说完，那几个丫鬟哈哈大笑，冯宽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笑什么笑？”

几个丫鬟被唬得马上散开，管事的看在眼里，心内同样十分畅快。

司马德勘下朝回来，发现冯宽正在教司马斌下象棋，两人都玩的非常开心，当即心下大慰。

吩咐管事的喊司马真过来，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们，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冯哥哥，我的炮就要飞过来了……当心哦！飞飞飞……飞飞飞飞……”

司马斌拿着棋子，放飞自我地站起身来，开始转圈圈，看见远处的司马德勘，当即开心喊道：

“爹爹，你回来啦！”

“嗯。”

冯宽慌忙起身，司马德勘过来笑道：“子虚竟也会这象棋？”

“呃……会一点，一点而已。”

“哈哈，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爹爹，冯哥哥是专门来看我的……嘿嘿，我一激动……嘴烫了个泡。”

“是的，我就是过来看斌弟弟的！”

冯宽忽然一脸坚定，左右看了看，他又担忧地问：“大人……斌弟弟平时，都没人陪着他么？”

司马德勘没回答，转而对司马斌说：

“小斌啊，你去前面看看，你真哥什么时候过来。”

“好，冯哥哥，马上我就回来！”

看着他蹦蹦跳跳出去，司马德勘坐在他刚才的位置，让冯宽也坐下，叹道：

“小斌他娘死的早，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请来的伴读、老师，最多呆三天。”

“可是，就连他身边的丫鬟都……”

“这事我也知道。只是……唉，前前后后也换了不少，要么就呆不长，剩下的呆得久了，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我经常要出去，族里的事得扛着。想来想去，唉，我实在亏欠他太多了……”

冯宽愣了会神，司马德勘又笑道：

“子虚啊，以后要是有时间，多来看看你斌弟弟，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来！”

“一定会的！”

“嗯，那就好啊！真没有其他事？”

“没有。”冯宽真诚笑道。

吃完午饭出来，冯宽准备去国子学附近找找教书先生，刚好还能去弘道观，看看李清灵她们。

心里想着事，路过楚国府时，杨玄感刚好也从楚国府出来，见了他人，当即指着冯宽背影，一脸奇怪道：

“那人……不是冯子虚么？”

送他出来的杨应紫握紧拳头，“胆子真不小！没把他轰出京城去，现在居然蹬鼻子上脸，竟跑我们家门口晃悠起来了！”

杨玄感苦笑摇头，“且不说他。刚才那事，紫妹你再考虑考虑吧，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一听要给自己牵线搭桥，杨应紫马上换了副面孔，两手背到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局促不安道：

“大哥……可是，我……”

“嗯？？”杨玄感眉头微皱。

“父亲他年事已高，月儿现在又是这副模样。我……我还是觉得，暂时留在他们身边好点。”

说完，杨应紫低下头，都不敢再看他。

杨玄感沉默一会，最后长叹一声：

“终归要长大的，一直拖着也不是事，最晚不过今秋。你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国子学附近依旧热闹。

到了门口被拦住不让进去，冯宽不免又烦躁起来。其实他心里也犯难，即便真让自己进去，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做，具体，又找谁会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