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最佳僚机

“都怪我当时心急,薛大哥……真乃大丈夫!”冯宽莫名感动道。

“嘿嘿,你是不知道啊。那天把断了的铁链重新拿去锻接,太原城最厉害的老铁匠看了,始终认为不是人给弄断的。

那切口……按他的话说,比这碗面都还细滑……”

话锋一转,薛道坤又一脸期待的说:

“小子,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神兵利器,拿出来给兄弟瞧瞧!”

吕阳阳连声附和,“不止如此,我和悠悠、净净刚准备带着纯纯走的,忽然便看到一人一马飞过护城河,最后从天而降。

当时啊,我们真以为是神仙下凡了一样,差点都直接跪下去了。”

“呃……哪有什么神兵利器啊……可能是铁链刚好时间长生锈了,我运气好而已……”

冯宽含糊解释,“嘿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当时我身子往后一滑,人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掉进护城河里……

还好用脚勾住了缰绳,想想就后怕。这种事啊……以后我也不敢再做了。”

薛道坤与四兄弟互相对眼看了看,发出了同样的古怪笑声。

借着去茅厕的时机,冯宽从有些古怪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找了堵墙撒完尿,冯宽哼着小调准备回去,正好碰上神情落寞的杨应紫三人从镇子里面出来。

用衣裳揩了揩手心手背,冯宽凑身过去,一本正经道:

“王爷刚刚说了不要进去扰民,你们三个,胆儿倒是够肥啊!”

“还以为新冒出来的公公呢!”

楚大雄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真是不明白,你小子当初怎么进的甲子营。”

“当然是凭关系走后门进的啊,你以为那种破地方,我真的想去?”

“哎哟,好你个冯子虚,你以为搬出了丙字十七号营帐,我就教训不得你了?”

冯宽赶紧赔笑,“楚头儿息怒息怒,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激动嘛!”

楚大雄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安静一会,淡淡回了句:

“抱歉,实在是……心里窝火。”

说罢,他径直往营地去了。韩怀亮也叹了叹气,拍了拍冯宽肩膀:

“楚头儿刚才不是针对你,他只是心情不好……呵呵,这事啊,换谁看了都会心情不好,我也回去睡了。”

冯宽忽然有些懵,又看向杨应紫,见她一句话也不说,也准备迈步回去,忍不住问道:

“你们,到底怎么了嘛?这才第一天,怎么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王爷不让我们进去,看来是对的。

姓冯的,你一直在京城,过来这里也只是在太原城里呆过。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人间惨象。”

冯宽眉头一皱,“不对吧郡主,我什么惨象没见过?一直呆在温室里面的,明明是你们好么?

去年江陵大水,襄阳风症,你知道整个县城家家有僵尸,户户闻鬼哭的样子吗?

你看到过路上,数不清的将死之人,像虫子一样往前爬吗?”

杨应紫忽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冯宽耸了耸肩,“那是你没见到我哭的时候……”

直愣愣地看着他那忽明忽暗的眼睛,杨应紫刚想说什么,冯宽装模作样地叹声道:

“我哭的时候,其实比笑的时候还要帅!惊天地泣鬼神,恐怕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去死!”

冯宽早有防备,轻巧地躲过她一脚。

“哈哈哈哈,落空了吧!开心的时候要开心,不开心的时候,也要变着法儿开心……这人呐,才能活得像个人样。”

“想要开心是吧?”

杨应紫阴笑几声,“冯公公,我便让你开心开心!!”

“哎别别别……我错了郡主……郡主我错了!!!”

……

次日一路无事,赵义却对于依旧沉寂的附近村镇,渐渐产生了怀疑。

“官家,这些地方本来人就不多。等明儿中午咱们到了尧山县,那里,说不定会热闹些。”

“尧山县?是那个范进的尧山县?”

“正是。唉,辽军逃走之前准备劫掠那里,范县令竭忠尽智,率军民生生抵挡辽军残勇两天,可惜后来旧病复发,前不久,已经故亡。”

赵义感叹道:“自先帝以来,文进武退。朝堂上一直对此颇有争议,要我说啊,儒生意气,丝毫不逊侠肝义胆。明天到了尧山县,停留一日再走吧。”

“是,官家。”

出了暖帐,王继恩召来赵芳,与他说了明天的路线,赵芳当即否定道:

“何故要去那等山林遍布之地?此行回京,我早已探查清楚,早已将这些容易埋伏的危险之地通通绕开。更何况,去尧山并非取直,而是绕远!”

好一会,王继恩面有难色道:

“王爷……辽军在太原附近大肆掠夺之事,陛下,暂时还不知晓……”

“什么?”

赵芳怒极反笑,“你们莫非觉得,陛下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二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陛下他不知道吗?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王爷……之前大败,怎么说都是在辽国境地。可这十多个县,成千上万的人在我大宋境内被人掳走……实在太过难看了些。”

“你们以为陛下就这么好糊弄?我从京城一路过来,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继恩眼神坚定道:

“等回了京城,陛下身子痊愈之后,我自会向陛下请罪,王爷不必担心!”

“王总管,为了让陛下得到暂时的虚假欣慰,就算有危险,也要去尧山吗?”

“王爷,我才是行军总管!”

王继恩稍显激动,“您要是有意见,回京之后上本弹劾即可!

尧山就只有这一个,等到了相州,与杨枢密大军汇合之后,再无顾虑。”

赵芳摇摇头,有心无力道:

“到相州,至少还要七天……更何况,咱们还要在尧山傻傻多呆一天。辽军刺客,还不知道会使出多少诡计来。

按子虚的话说,我要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耶律休、耶律盛正在尧山县里的一家酒楼地窖里喝酒吃肉,张仲坚忽然进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耶律休苦笑道:“先说好消息吧。”

耶律盛赶紧阻拦,“坏消息是什么?先说来听听,这样会好受一些。”

“大宋皇帝一行当中,有个人,少主……你一定很熟悉。”

“谁?莫非是……冯子虚那小子?”

“他确实也在,好像还假扮成了太监,就守在皇帝身边。另外……晋北王也来了。”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坏消息?实在是太好了,都省得我跑那么远。没了兵的晋北王,有什么好怕的,正好一并生擒了他。”

耶律盛忽然兴起,拿起酒坛喝了个底朝天,面色阴冷道:

“冯子虚……乖乖等着我,到时把你抽筋剥皮吧!”

看他这副模样,耶律休忍不住摇头,继续问:

“好消息是什么?”

“他们明天会到尧山,而且,会在那里停留一整天。后天才会再次出发。”

耶律休微微一怔,马上也露出了笑容:

“都准备好了吗?”

张仲坚微微摇头,“就差黑长老了。一直到现在……他那边都没个准信。”

“离开草原太久,他现在,恐怕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耶律休站起身来,将空酒坛往地上一丢,冷笑一声:

“不管他,咱们自己干!”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早上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宫女。

侍从就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继恩看了看天色,叮嘱他们不要将消息外传之后,队伍继续前进。

冯宽依旧跟在赵义车轿旁,走了一会,渐渐发现自己身边,竟多了几个熟悉身影。杨应紫、吕阳阳以及金诚,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自己身边,与自己并驾齐驱。

另一边,赵芳亲自率领几名武道高手,同样拱卫着车轿。不到三十里的路,直到夜色临近才勉强走完。

按照王继恩的想法,他们应该要进到尧山县城扎营。

可在赵芳的强烈反对之下,最后折中,在距离城外约五里的空地上落了脚。

县丞是本地的一位秀才,叫刘伯庸,年近五十。前几天得了消息之后,他便一直期盼着雪能小一些,最好是天清气朗。

同样是老男人,同样也熬了大半辈子的他,对于几年前范进的空降,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渐渐地,他从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头身上,看到了此前几任长官都没有的东西:

正直,清明,无所畏惧。

“罢了罢了,三年就三年呗。再等等吧,反正我这个年纪,也不大。”

在被范进的个人魅力折服之后,刘伯庸也开始真正接受了自己。

之前辽军掠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凶险时,生于此长于此的刘伯庸,开始动摇了。

提前得知了其他兄弟县镇的情况之后,刘伯庸一度准备连夜逃跑。之后不小心被范进撞见,刘伯庸也劝他一起弃城而去。

“大人,留在这里只能等死,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刚好被辽人看上,抓去贝加尔湖放羊。”

再后来,刘伯庸给范进抬棺时,耳边依旧会响起他那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等只因读了圣贤书,百姓便高看我们三分。低头唤老爷,抬眼叫青天。你想过没有,很多百姓,他们的亲人、朋友、田地等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

我们当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圣上最多只会夺了我们的官。

换个地方,即使不做官了,咱们一样也可以快活,可他们呢,他们拿什么活?”

“范大人,圣上要来看您了!!”

早上醒来,风啸雪急,刘伯庸忽然有些紧张。在城门口守了一会,苦叹道:

“这个天气,圣上应该不会过来了吧?其实……大人估计也不在乎这个吧,我啊,还是太过执妄了些。”

眼见天要黑了,刘伯庸叹了一声,准备从城楼上下去,忽见一军士飞马而来:

“宣范进家人与刘伯庸觐见!”

……

即便身在用好几层的羊毛毡做成的暖帐当中,躺在香雾缭绕的暖榻上,赵义依然能感受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寒冷。

“大伴儿,外面这么冷,那些将士们,能经受得住否?”

“官家,这里也是驿馆,虽说破败了些,遮风挡雨还是不错的。

王爷的话,我觉得也有道理,县城毕竟比这里大很多,我们又不熟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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